彩灯公园

2022-01-01

□陈刚/文曾鸣/图
  在自由路与五星街的结合部,靠右的一块高地,就是彩灯公园。
  这座占地仅有150亩的公园,林木葱郁,花开四季,湖光山色,清新怡人。堪称城中绿肺,休闲胜地。
  上世纪20年代,西南各路军阀混战,后来刘湘击败各部,坐镇四川。1925年夏,刘湘在自流井召集各部,商议处置川中善后事宜。因为枪多势大,刘氏家族尽占肥缺。刘文辉署理自流井盐税收益权后,巧取豪夺,大发横财。为彰显官声,以示亲民,刘文辉命其部属于1930年在自流井但家院子修建公园。经过一年的建设,公园初具规模,取名釜溪公园。1941年,为纪念乡贤、国民党元老谢持(字慧生),更名慧生公园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又改名为人民公园。自1964年起,自贡市人民政府在人民公园举办了7届迎春灯会。1987年,又在人民公园举办了第一届自贡国际恐龙灯会。因故,于1988年将人民公园改名为彩灯公园。一座小小的公园,见证了历史的沧桑,经历了时代的变迁。
  1940年暮春时节,也就是自贡刚刚设市的次年,宋霭龄、宋美龄、宋庆龄“宋氏三姐妹”到自贡视察。她们在自贡儿童保育院看望了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孤儿,参观了自贡大坟堡盐场,鼓励盐工们努力生产。她们在贡井看望保育院孤儿后,回到自流井,在釜溪公园作了短暂休息。她们湖中荡桨,谈笑风生,留下难得的、珍贵的三姐妹合影。
  画家这幅作品借鉴了国画的构图,视角是在石拱桥上,前景是湖面和游船,中景是风雨长廊,远景可见自贡解放纪念塔。左右景物都虚化了,惟见右侧山上的钟鼓楼。
  人到中年的自贡人,几乎都逛过自贡公园。那时逛公园,一般有几个固定节目,坐滑梯、逛动物园、照相、划船。
  在儿童乐园坐滑梯,自贡人叫坐“梭梭板儿”。特别是中间那一个大象造形的“梭梭板儿”,常常有一群孩子扎堆玩耍嬉戏,成为儿童乐园的中心。那座大象“梭梭板儿”至今仍在,不仅我去玩过,我的孩子也玩过,甚至他的孩子也可能会去玩。
  从儿童乐园出来往右边山上走,就是动物园。上世纪70年代,全四川也没有几个动物园,所以来看动物的人特别多。第一个就是猴山,大家看猴子晒太阳、捉虱子,猴逗人乐,人逗猴乐,其乐无穷。上去是鹿园,有成群的梅花鹿,长着鲜嫩的鹿茸,清新茁壮,鹿眼迷朦,机警敏捷,一脸呆萌。旁边是骆驼园,有两头孤独的骆驼。可能是为了让骆驼有伴,里面还养了几头猪。经常有些半大的孩子趁管理员不在,翻过围栏去骑骆驼玩儿。我的兄弟不仅去骑骆驼,还去骑了猪。一天晚上,一家人吃饭,闻到一股浓郁的猪臊味,都觉得奇怪,后来发现他屁股后一片赤红,严审之下他才招供,他去公园里骑了猪。再往前,是一些飞禽园子,八哥、鹦鹉、绶带,精致美丽,女生喜欢,我们却不会多看。最后是黑熊、老虎、狮子园,那才是我们的最爱,攀在围栏上学虎叫,昏睡的老虎睁开眼,嗷地发出一声长啸。上世纪70年代,进公园门票2分钱,但没有一个孩子肯花钱,都找没人的地方翻围墙进去。那时候,仅仅儿童乐园和动物园就可以让我们耍半天,不到天擦黑不会回家。
  遇到有重大节庆或假日,手里有了几个零钱,活动就丰富了。不仅耍儿童乐园、动物园,还要到依然园看看盆景,然后在“江山如此多娇”的拱门前照张相。我高中毕业,和表弟在那里有一张合影,那时他只有我齐腰高,站好姿势,他还悄悄问我:大哥,笑不笑。那张照片上我们都没笑,现在想来才觉得有点好笑。
  照完相的最后一个节目是划船,按时间结账,在那时是一笔大开支。我们一般不会唱“小船儿推开波浪”,主要是互相撞船,打水仗,用船桨互相打水,搞得浑身湿透,但谁也不抱怨,欢声笑语,满湖荡漾。
  年长一点的男生女生,他们转公园就另是一番趣味了。他们躲开热闹,在花丛间,在树林中,在悠静的林荫道上,卿卿我我,相依相偎,互诉衷肠。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在自贡,谈恋爱有个专用名词就叫“转公园”。如果一个朋友爽约,你问一句:“转公园去了?”他一准会脸红。
  自贡彩灯公园自1964年起,先后办过7届自贡迎春灯会、25届自贡国际恐龙灯会。每到春节灯会,这座小小的公园流光溢彩,如梦似幻,形色声光,美不胜收。游园赏灯的客人摩肩接踵、人满为患,一晚上接待游客几万人。很多游客就抱怨,还没看安逸,就被人流裹挟着挤出大门了。
  从2020年第二十六届自贡国际恐龙灯会起,灯会举办地迁离彩灯公园。春节的彩灯公园少了人流与喧嚣,显得安静了,面对这座景致优美的园林、老城区的绿肺,人们也许会有一丝淡淡的怅惘,但更多的是新的期待与憧憬。
  青少年时代,经常在这座公园里玩耍,后来又在这座公园里主持了几年灯会工作。落日黄昏,漫步在那些愉快的休闲人群中,真有恍若隔世之感。蒋捷说“流光容易把人抛,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”,古今人情不远啊。